耐人寻味《白蛇传》

　林风眠开始于20世纪30年代抗战期间的彩墨实践，至50年代已形成一种新的风格。他用传统绘画的材料工具，画风景、静物、花鸟、美女与戏曲人物，再不接触社会现实题材，远离政治内容，追求一种宁静而有力的、讲究形式和韵味的美。但这表面的宁静之下，涌动的却是他孤寂落寞的情怀，这在他的戏曲人物画里表现得更加充分。 林风眠笔下的戏曲人物都是夸张的，从线条到设色，从形象到构图，都带着浓重的野兽派痕迹，但其笔墨却又是纯粹中国式的。题材则分为两种：京剧人物和传说人物。前者以男性居多，如《武松》等，后者以女性为主，如此幅《白蛇传》。 《白蛇传》题材在林风眠的笔下不仅仅是一种笔墨技法的表现，更多的是林风眠内心不愿语人的心事的外化。如果说《武松》等京剧人物画表现的是画家内心无法压抑的焦虑和紧张的反映，那么，《白蛇传》等传说故事人物画表达的就是画家对自己人生经历、境遇和现实生活的隐喻思考。此幅中，白蛇居前，双手外伸但并不在同一高度，双膝微曲，似乎在引导着什么；而青蛇则亦步亦趋，一手高举。有意思的是她们的头彼此相靠，构成一个大致的“人”字。人物的五官则还是林风眠典型的审美情趣：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文鼻、绣口。但奇怪的是，此幅作品中人物头上佩戴着繁复的花饰，这是与画家其他同题材作品乃至其仕女画都不相同的。也许，画家是希望通过这一小小的变化，把外化自己心事的仕女画和戏曲人物画区别开来。 此幅的背景别有一番滋味，颇耐咀嚼。在林风眠的其他画作中，仕女人物的背景多为灿烂的、明亮的色调；戏曲人物画中虽然也多有此类的暗黑背景，但总以鲜明浓重的黄作为协调和平衡。此幅以暗黑为背景，把青白两位主人公置于一种尖锐的、压抑的背景中，似乎并不是无意的。它与林风眠早期的此类创作呼应，总体上表现了作者对无法抗争的命运深沉的叹喟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