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艺品到艺术品 当代陶瓷登堂入室

景德镇陶瓷学院师生作品展新闻发布会现场 　　拥有50年历史的景德镇陶瓷学院近日首次进入中国美术馆举办大型展览，对于当代陶瓷艺术来说，其意义非同一般。但是，也还有许多问题不是一次高规格的展览所能解决的。 邹晓松：景德镇陶瓷学院设计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 孟树锋：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景德镇陶瓷学院76级毕业生 钱军益：北京艺术陶瓷收藏家、景德镇艺术陶瓷销售商 韩涧明：本报记者 虽然景德镇陶瓷学院进京举办大型师生作品展仅为一周时间，但由于是50年来首次进入中国美术馆，因此艺术界与收藏界颇为关注。那么，这样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有着怎样意味深长的内容呢？ 艺术陶瓷进入美术馆意义何在 邹晓松：展示学院成就，完成与社会互动。 从1989年后，陶院进京展览基本没有间断，但是作为学院整体的学术作品展与建院50周年庆典的一部分，并把展览地点选在中国美术馆，这是第一次。院方希望通过展览与社会、市场互动，向艺术领域的专家、艺术爱好者、陶瓷收藏者等等汇报陶院50年来的办学成果，展示陶院师生艺术精品。从整体效果看，北京的收藏家以及一些艺术机构，对于这次展览非常关注。陶院也在同各方的交流过程中获得了很多新鲜信息。 与传统陶瓷师承方式不同，作为艺术院校，陶院的教育是科学的教育体系，按照艺术的教育规律来设置课程，不同的老师带来不同的知识，多样的艺术熏陶有助于艺术创作者的个性养成。同时，学院的另一个优势就是与国内外艺术院校的交流，包括学术的交流、人员的交流等，极大地开拓了陶瓷创作的视野。 有人说，景德镇陶瓷学院就是当代陶瓷艺术领域中的黄埔军校，其多年所培养的陶瓷艺术人才在全国各地的陶瓷领域中发挥着骨干作用。专家们也希望看到陶院能够在陶瓷艺术发展中发挥领头羊的作用。 孟树锋：走出来办展就是突破。 本次展览确实不错，传统的青花、五彩、粉彩，如今较多运用的综合装饰等都有，很多现代陶艺作品也表现出新的风格变化，可以说，展览基本反映了景德镇陶瓷学院50年发展历程。50年来，景德镇陶瓷学院培养的人才散落到各大院校与陶瓷艺术各个领域，对于中国当代陶瓷艺术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应该通过展览体现这样一种影响。其实，在2006年6月，也就是1年之前，中国美术馆就举办了一次大型陶瓷邀请展，当代陶瓷艺术被关注的趋势已经显现出来，同时通过展览也对大众进行艺术教育。 景德镇当地交通比较发达，但文化氛围、影响力等与北京这样的城市无法相提并论，陶院在50年庆典的时候不拘于一隅，走出来到北京办展，本身就是一个突破性举动。陶瓷是一门综合的艺术，涉及到工科、理科、文科，既有美学的部分，也有工艺流程的部分，陶瓷学院是最有可能深入发掘研究陶瓷艺术的部门，以景德镇陶瓷学院对于中国艺术陶瓷的重要性来说，它在中国陶瓷艺术发展的过程中应扮演怎样的角色，很值得思考。 钱军益：当代陶瓷需要高水平艺术展。 作为国内惟一一所陶瓷专业学院，陶院汇集了一大批大师级的人物、陶瓷艺术家中的精英，可以说，陶院师生迟早会成为陶瓷市场中的主流。这次陶院在美术馆办展，无论是活动规格，还是展品水平都比较高，也受到藏界的特别关注。 一方面，当代艺术陶瓷收藏市场目前急需真正的高水平展览，因为惟有高水平展览才可以体现当代艺术陶瓷的魅力，展示当代艺术陶瓷的发展状况、潮流与方向。现在艺术陶瓷办展大多以商业方式运作，常常由于层次不够，视野狭窄，拿不出精品等原因，办得不伦不类，不能给收藏者以引导。另一方面，将众多大师的精品集中组织起来并面向公众展示确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恐怕也只有像陶院这样的单位才有号召力能做起来。因此，这样的展览对于当代艺术陶瓷市场来说，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 　　从展览中能看到什么 邹晓松：当代陶瓷从工艺品到艺术品。 由于艺术陶瓷在分类中属于工艺美术的范畴，很多人习惯于把它等同于实用美术。实际上，陶瓷中既有纯艺术品，也有实用工艺美术品，还有日用品，就像金属材料一样，既可以做机械，也可以做艺术品，实用美术的观点人为地降低了当代陶瓷艺术品的艺术价值。 在习惯思维中，人们也有厚古薄今倾向，认为现在的东西不如过去的东西“值钱”，马王堆出土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当代制作的东西就一定不“值钱”。然而，当代陶瓷艺术在继承中不断发展，目前的水平超出了很多人的认识。这次陶院把展览办进美术馆就是要倡导当代陶瓷艺术品的概念。 发布会现场展示的陶瓷作品 如果用艺术品的标准来衡量，我们就会发现，目前当代艺术陶瓷的市场售价非常低廉。比如说王锡良大师的作品以前2000到3000元左右，现在两三万元买不到，好的作品更要10到20万元，乍看起来，似乎有了较大的涨幅，但是如果用艺术品的市场价位来参照，这样的价位仍然太低了。当代的陶瓷艺术连百万元价位的都见不到，而要实现艺术品的真实价位，就需要更多的人都认识到这一点。 孟树锋：也有一点遗憾。 陶院能办这样的展览殊为不易，但略感遗憾的是，单从本次展览中展品所反映情况看，颜色釉的作品较为缺乏。这不止是陶院的问题，随着社会进步以及艺术创作者视野日渐开阔，大量充满现代审美倾向的陶艺作品涌现出来。作为艺术探索，现代陶艺的艺术追求无可厚非，不过，在发展现代陶艺创作的同时万万不能忽视中国陶艺传统。当外国人看我们的时候，他们一定要看我们最好的东西，最民族的东西。近代中国积贫积弱，但我们所制作的瓷器在国外却仍被津津乐道，如今国力增强了，条件好了，我们却还没有让中国的传统陶艺站起来。如果嫌古彩费事不画了，青花少画了，颜色釉像郎窑红、美人醉，见都见不到了，能说我们当代陶瓷艺术全面发展了吗？ 发布会现场展示的陶瓷作品 与陶院师生作品展同时，在北京恭王府也进行着另外一个展览，那就是台湾陶艺大师王修功陶艺作品展。我倒是希望我们也同时看看这样的展览，看看人家在陶艺创新时是怎样研究传统、继承传统的，包括像台湾的陈立恒、陈佐导等等台湾陶艺家，在传统颜色釉结合现代工艺方面值得我们借鉴。 钱军益：展览具有鼓舞与参照的作用。 当代艺术陶瓷已经进入美术馆，这样的信号对于收藏者的收藏信心应该是一个鼓舞，而且展览与市场之间也有一定的参考关系。 本次展览主要是学院派的作品，这些作品借鉴了很多其他门类的表现方式，比如说水彩、油画等风格，充满了创新。而从收藏市场看，创新的作品很受欢迎，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不同的思想，创新的作品满足了当代收藏者的审美要求。同时也要看到，传统作品虽然题材相对狭窄，但是难度更大，越来越少，也是很受欢迎的。 在当代艺术陶瓷收藏市场中，除学院派外，陶瓷世家等非学院派艺术家也是市场中的重要力量，但无论对谁来说，收藏者通过展览都会明确地感受到陶瓷艺术有着不同水平、级别和品位，也会在直观的比较中学会区别，在良莠不齐的市场中找到参照，同时激发收藏热情。 登堂入室不能解决的问题 邹晓松：概念建立与被认可是两回事。 当代陶瓷艺术品的概念是我们所极力倡导的，本次展览也是在做这个推动。应该说，从去年中国美术馆的全国陶瓷邀请展开始，整个艺术界对于当代艺术陶瓷的走向就极为关注。当代艺术陶瓷是艺术品的概念已经建立起来，但是，概念的建立与被认可接受是两回事。在艺术领域中就有很多人不承认当代陶瓷是艺术，即使当代陶瓷进入了美术馆也一样。因此，短短几天的展览可以展示我们的态度，可以展示我们的作品，但概念要想变成人们的普遍认同，只有通过各种方式慢慢地进行。 这其中，陶艺作品的创作是基础，因为只有打动人心的具有艺术特征的艺术品才能被人们认同，其次是各种方式的宣传，包括展览，也包括各种媒体的宣传与普及工作，希望媒体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为当代艺术陶瓷呐喊。 孟树锋：直面当代艺术陶瓷“危机状态”。 在本次展览的论坛上，一位来自清华大学的美国洋博士说了两句耐人寻味的话。他说，在国外经常听人说到中国古代陶瓷艺术，而中国当代陶瓷艺术却没有人说——中国当代陶瓷艺术处于危机状况。 以前我不知道外国人怎么看中国当代陶瓷艺术的，这一回人家说了。这位洋博士曾经在日本研究陶瓷，跑遍了日本六大窑口，现在到了中国又天天到各窑口上去研究。我不知道我们怎么想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要多想一想，我们当代陶瓷艺术的创作者所创作出来的作品能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品、收藏品。 陶院进入美术馆让人欢欣鼓舞，但也不意味着我们已经解决了当代艺术陶瓷所面临的种种问题。我们不能停留在进入美术馆的展览上，要拓展视野，尤其是向传统民间艺人、工厂师傅、工匠去学习，能够进入到中国陶瓷艺术深处，在研究继承基础上将当代陶瓷艺术推向新的高度。 钱军益：当代艺术陶瓷收藏最缺引导。 当代陶瓷收藏队伍在不断壮大，但艺术家各自为战，市场良莠不齐，收藏者缺乏引导等因素也制约了当代艺术陶瓷市场的发展。 从艺术家创作的角度来看，当代艺术陶瓷，尤其是景德镇当代陶瓷，艺术家往往自行其是。市场经济也吸引着一些艺术家，什么容易赚钱就做什么，艺术探索某些方面有弱化的倾向。实际上，艺术家在探索自我艺术道路的同时，无论如何不能忽视景德镇这块“牌子”的分量——在收藏市场上，“景德镇”的整体效应会对每个人都发生影响。 由于历史的原因，当代艺术陶瓷市场还没有从良莠不齐中摆脱出来，收藏者往往虽然喜欢当代艺术陶瓷，但又不了解实际情况，道听途说，收藏知识匮乏。我经常遇到的麻烦就是要不断向对当代艺术陶瓷感兴趣的收藏爱好者反复介绍收藏知识，热情与知识不对称让人很头疼。因此，如何对收藏者进行有效的引导，如何通过各种方式把当代艺术陶瓷发展的基本情况、艺术审美、艺术评价等等向收藏者进行普及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