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生
在图式精神语言上,郭雯的画壮美和优美集于一体。从她的画作中你可以看到,她的画中的点划、线条都好象有灵魂在闪动,有血液在滚动。她把笔运墨,有着许许多多画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合于自然之理的准确理解和敏锐把握。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理解和把握,却又是合于人文之理的准确而微妙的理解与把握。也正是这二者的合一,使她的绘画充满了鲜活的生命活力。
郭雯绘画中笔墨意象的精神境界是壮阔的。她的这种壮阔,既是“铁马秋风蓟北”式的壮阔。又是“杏花春雨江南” 式的壮阔。这种壮阔,有如李易安高迈的文化视野观照下的心灵通透所使然。在郭雯的画作中,阳刚之美、阴柔之美兼容并蓄,章法安排得也有情有致,这就使得画面图象被组织得空灵活脱但不失结构整体而结实。故其作品整体感极强而又气势峥嵘。面对郭雯的作品,她的画面中的所有的笔墨意象,都会在视觉心理上有若随风摇曳。这是她的绘画中的情感之风,吹拂入欣赏者的心田所使然。欣赏者就是在这样的纯美的心态下,畅神于她的绘画的整个精神境界和笔墨意象的。
在郭雯的画面中,伴随着吹拂入欣赏者的心田而映发在欣赏者情感中的笔墨意象,具有鲜耀的生命活力。无论是她画的《古韵飞歌》,还是《山居幽赏入秋多》,其画面物象中的山石、草木、屋舍、瀑泉,都是互为依存而存在的。一旦你剥离出去某一个物象,甚至某一个点画,那么整个画面的整体感就会遭到破坏。这是郭雯绘画最独特的地方。为此,她有着别人难以模仿而只能生成于她的性情、品格和修养的笔墨语言形态。譬如,她绘画中的山石、树木、屋舍、流泉,乃至山涧漂移的白云等,其画面物象之间常常以抽象的笔墨进行的渲染式联接,便是一个不具备完整的、深邃的中国传统文化修养的人难以做到的。于是,传统绘画中的凸凹法、宣染法,在她的山水画中,也就被赋予了个性化的特征,成为特有的“郭家样”——正是这独具特色的“郭家样”,使她的绘画充满了鲜活的魅力,也使她的绘画多了一些深邃,平添了一些空灵。
郭雯的画,造型是步步为营训练出来的。她就像一个好的口语翻译家,认认真真地训练自己的发音,认认真真的训练自己的对话能力,积时日久,自然能成为翻译界的高人。她的绘画的造型,对自然景观的文化翻译、对历史文化图象的个性化阐释,都是她积年累月,一步一个脚印稳健地发展到今天这种相当高级的状态的。于是,在她绘画中随意一挥的线条,她的绘画对抽象与具象(即对有与无、空与色、一与多)的理解和把握,似乎都是发端于她童子功时期而一直坚持不懈于今所奠定的基础。此外,从她的画面中我们还能看到,她立足现代中西文化交流语境而对古典戏剧、古典诗词、古典音乐所进行的有如生活享受式的审美体验,作为画外功,也使她的绘画因为具有了视觉听觉化的效果,而具有了特殊的魅力。郭雯的画,是以新的语言形式结合传统笔墨语言形式而形成的一种新的文化思维的产物,并且,这是以传统的笔墨形式而促使其走向现代、走向未来的具有现代文化精神属性的视觉图象形态。郭雯的绘画,就是这样具有艺术史和文化价值与意义的。
总之,郭雯的画,是现代意识与保持中国文化身份两相结合的产物。从她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希望人们处身于自然、轻松、从容、优雅的宇宙空间,她的作品因此给出了这样的宇宙空间。这是一种与决定论和一元论决不相同的思维方式的变现,是深入中国古典的“意境”美学和恬淡“境界”的产物。一言以蔽之,郭雯的作品,用笔成竹在胸一挥而就,随意洒脱,她是一位确认自身文化身份并解放自身之后,以抽象的“天地之气”和抽象的“圣人之气”合一来表现愉快感、欢畅感的画家,她的作品,在形式让人明显感应到心灵愉快,她是从自然和文化的双向抽象中形成了她的个性化的天人合一法则,从而使她的艺术思想,与崇尚天地精神与圣人精神的中国文化精神一脉相承。
2008年6月30日于北京鼓楼东大街
作者:中国美术史论家、著名美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