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有关城市雕塑(简称城雕)的新闻可谓络绎不绝,先是湖北襄阳拟斥资百万在小北门广场建“射雕情侣”雕像,据说是以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襄阳大战”为原型,引发了网友的争论;其后,在郑州地标性建筑“中原福塔”的广场前,一座“小猪雕像”也遭网友质疑,认为其“耍流氓”。
城雕很“热”,城雕又似乎“动辄得咎”。这其中的原因有哪些?是公众的审美水平太局限?是设计者罔顾现实?到底存不存在有效的机制让城雕更能为人们普遍接受?
广州美院教授
照搬国外城雕会让人“避走”
改革开放给中国的城雕带来了“黄金时代”。当下,纪念碑式的雕塑有了,街头的风情雕塑也有了,一些企业形象、小区形象的雕塑也出现了,可谓百花齐放。
在此之前,中国的城雕主题比较单一,形象也比较单一。而出生、成长于这一阶段的我们,到现在基本还是用老一套比较写实的手法创作,我们的责任就在于把这一段历史用雕塑记录下来。年青一代思想很活跃,很快能够吸收融合外国的东西,像抽象雕塑、极简雕塑等都吸收进来,敢于创新、敢于突破,敢于走我们没走过的路。这方面很值得敬佩。
不过,现在有些年轻人太急躁,把国外的城雕照搬过来,改头换面一下就放上去,根本不考虑跟地域、民族、群众的欣赏习惯、作品的功能等是否相匹配。潘鹤老师曾说过:外国的艺术和中国的艺术正如咸水鱼拿到河里养肯定死,淡水鱼拿到海里也肯定死。所以咸水鱼要养成淡水鱼,是需要过渡的。
另外,中国雕塑学会本来规定要有资格证才能接城雕,但当下的实际是,有的企业家认识某位工艺美术师,就让他做一个;有的企业家认识园林工程队的人,就让他负责,园林工程队又随便找个人设计,只要价钱够便宜,能赚得更多,就给谁做。这就像没有医生执照而去行医,很容易把人治得半死不活。
同时,这些年很多城雕都奔着“大”去了,认为越大越好。像河南郑州的巨型雕像《黄河女儿》,一开始是河南那边委托雕塑家张得蒂、张润凯夫妇设计一座10米高的宋庆龄雕像,但夫妇俩认为,宋庆龄本来就很平易近人、很慈祥,没必要做那么大,最后他俩没有接。两位老人的坚持,让我很感动。
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
中国城雕跟艺术基本无关
中国的城雕跟艺术没关系。最近有一知名网站在策划一项活动,准备评选全国十大最丑陋雕塑,他们想让我当评委,我说没什么意思,这个评委我不能当。如果非要评,就让网民来评好了,因为这不是个艺术问题,用不着专家评。
记得1991年,我就去拜访过中国城市雕塑委员会的指导主任刘开渠先生,当时刘先生已是耄耋之年了,我请教他:“您经历过这么长的历史阶段,很有经验了,以您看来,现在的城雕,泥沙俱下,该怎么办呢?”刘先生是这样回答我的:“我们80年代才真正开始做城市雕塑,委托方有个学习、接受的过程,艺术家也有个实践过程,我觉得现在的泥沙俱下是临时的,以后会好起来的。”
结果20年过去,我没看到城雕好起来,还是照样泥沙俱下,没有现代文化信息,没有现代人所思所想,无法体现现代人的情感,所以也就算了,不必把它当艺术去关注了。
中国美术馆副馆长
城雕要符合公众精神期待
城市雕塑是当前一个热门话题。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出现过一次城雕热。
城雕是一种公共艺术,好的城雕能够成为一座城市的标志、城市的精神象征,甚至表达一种时代的精神向度。城雕必须具备地域性、历史性、民间性等特征,要展现一个城市的人文内涵、文化内涵,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其影响力、感召力和传播力。
应该说,中国好的城雕并不多。上海也做过一个城雕普查,平庸的占80%,差的占10%,优秀的只占10%,这个评价才是比较客观的。
同时,近几年的城雕热跟上世纪80年代的热潮有很大不同。当下的城雕热是和广场热、标志性建筑热相连的,粗制滥造的城雕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好的城雕更少了。城雕创作变成了一项工程,而不是艺术,而且出现了一些和城市精神不相容的作品。总结起来,目前城雕可谓有四个缺失:一、精神性的缺失,二、艺术性的缺失,三、公共性的缺失,四、程序性的缺失。
(江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