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铜作品《叶公好龙》,作者刘政德。
近日于中华艺术宫举办的“为时代造像———湖北美术馆馆藏雕塑作品展”引发业内关注,不单因展览本身梳理出的现当代雕塑艺术发展脉络,更因展品的收藏者湖北美术馆鲜明的收藏特色。此番来沪以雕塑为主题进行展览、带来百余件雕塑的湖北美术馆,成立仅8年,却已明确将相比架上绘画略显小众的雕塑艺术作为收藏方向。
近年来,全国乃至全世界都迎来一股美术馆兴建热潮。全国美术馆多达千余家。一个尴尬的现实是,许多美术馆的藏品千篇一律、缺乏特色,说得好听是“百科全书式”,说得不好听是“大杂烩”,甚至有些美术馆都没有自己的藏品,“以展代藏”,给五花八门的展览提供陈列空间。这样的背景下,湖北美术馆的差异化收藏策略,多少给人一些启示。有专家提出,美术馆是否可以进行风险收藏,收藏当下某些不成熟甚至是失败的作品,这些藏品或将因映出艺术真实的生态而凸显出独特的意义。
未必尽善尽美,却勾勒出雕塑的时代脉络
有业内人士指出,如今一些地方美术馆在收藏理念方面存在两大误区,有人通俗地称之为“势利眼”和“吝啬鬼”。所谓“势利眼”,指的是以藏有多少件大师级作品作为衡量美术馆优劣高低的“硬指标”。不够分量的艺术家作品,对不起,免谈。所谓“吝啬鬼”,指的是部分美术馆在收藏方面不愿投入过多,总是寄希望于无偿捐赠,谁的无偿捐赠都要。结果便是,没头没脑的一大堆展品俨然成了“杂货堆”,难以理出清晰的线索。
如是误区之下,反倒令此次湖北美术馆馆藏雕塑作品展凸显出新意。出自不同年代的雕塑作品显示出艺术家面对创作当下的思考,折射出与时代的紧密关联。在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美术研究》 执行主编、中国雕塑学会副会长殷双喜看来,“尽管现在中国的美术馆包括9大重点美术馆也有雕塑作品的收藏,但如此数量的专题馆藏雕塑展,在我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
展览展出的这些雕塑作品并非尽善尽美,但相当真实,有摆脱宏大叙事的尝试,有大象无形的探索,有体现游戏心理与卡通气质的摸索……有评论将此次展览视为几十年来国内雕塑现状的缩影。
收藏思路背后,何尝不是独到的文化眼光
“‘藏’是美术馆传承、研究、展示、交流等赖以建设与发展的生存基础和条件,蕴含了美术馆人的文化眼光和学术标准。美术馆的‘藏’需经历循序而漫长的过程,一旦具备可量‘藏’的物质条件和研究成果,那么美术馆对‘展’的思想性和文化影响力就有了提升和扩展的可能。”上海历史博物馆副馆长张文庆说。
在殷双喜看来,藏品的特色是美术馆的灵魂。对于中小型美术馆来说,因馆而异、因地而异的学术定位和收藏重点显得尤为重要。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论规模与近邻的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无法相比,却藏有梵高黄金时期最珍贵的200多件画作,以及梵高的500多幅素描和700多封书信,成为阿姆斯特丹最为热门的旅游参观场所之一。位于日本箱根的雕刻之森美术馆,是早期户外雕塑美术馆的佼佼者,吸引了众多观众。国内的庞薰琹美术馆、关山月美术馆、赖少其美术馆等等,均以名家藏品作为特色,黑龙江省美术馆则以北大荒版画作为特色。
“美术馆是不是可以给年轻的艺术家更多的机会? 对于美术馆来说,成名艺术家的作品固然是一种安全的收藏,保险的学术。我却更希望美术馆有勇气做一些风险收藏、风险学术,比如收藏一些年轻艺术家较有实验性、创新性、思想性的作品。这些作品短时间内未必具备价值,未来有价值的作品却很可能就出自这里。作品价值的体现和在美术史上的意义是需要时间和学术判断的。”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马琳提出。她坦言前几年从事课题研究时就曾碰到过切实的困扰:“大家都知道上海是抽象艺术之都,当时我想找到一大批艺术家在成名之前是怎样探索抽象艺术发展道路的,可惜,跑了很多美术馆,都找不到资料,看不到藏品。”有人直言:“美术馆为什么不能面对当下,哪怕收藏的是当下某些不成熟甚至是失败的作品。多年以后回望,人们或许会发现,这些作品有着大家、名家之作以外所不能顾及的一部分真实的生态,是非常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