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王涛:近八十 需留余

日期:2020-04-16 10:51:13 来源:雅昌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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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相逢意气,系马高楼。

知名美术批评家张渝曾撰文曰:在述志和怀古之间,能够“衣上酒痕诗里字”者,不在少数,但如果如此之外,还能“弹琴复长啸”者,那就少之又少了,而王涛就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位。

实然。

王涛生于1943年。这代人多拥有热爱艺术的最纯粹基因及坚实的速写造型能力。直至今日,其大写意人物画能用书法的线条表现“形”、用素描的黑白灰关系写“境”、用写意的传统笔墨造“意”也都源自早年基本功。因此,25岁的他便能画出《知识青年在淮北》组画,投稿安徽日报,终以半个版面全部发表。画面上黄胄式速写性线条的表现性加之淮北农民生动的造型引发省内美术界极大关注。几年后,《迎春曲》诞生,这件王涛国画主题创作的处女作再次将他推至高峰。1978年,同题材《迎春曲》再露面,王涛驾驭大画的创作能力愈强。期间,大量顺应时代之作如《贵在鼓劲》《新的起点》《最后一碗炒面》等也陆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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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知识青年在淮北(组画之一)   1968年

有因便有果。最终,置身安徽铜陵县文化馆埋头创作的王涛藉由这些充满写意精神的画作在1979年考入了浙江美术学院李震坚先生的研究生班,视野得以迅疾开拓,毕业后,又重回安徽。历经美术界的八五新潮学术洗礼,寻找自我,风格更趋老辣,功底扎实却毫无学院派的僵化与套路。其作中人物的自然血性与浙派笔墨的趣味合助其完成了中国写意人物画的时代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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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迎春曲  166*245  1978年 

然他并未止步,随后的诸多探索与尝试使其快速实现了写实抒写性向浪漫表现性的转变,尤面临当下时代变迁和多元思潮的冲击,他更注意汲取各类文化遗产的视觉资源。而融入当代观后,其写意人物画也得以走向多维的艺术空间。在他的画中,观者可触摸艺术家对文化的欲望叙事,亦可体验更高的美学智慧。循迹探寻,会看到王涛暗藏的文化密码。他将自己消解于富有诗意的笔墨语言,而笔墨叙事与点线激扬却整体勾勒了一个东方文明古国的文化谱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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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王者之风  137*68cm  2012年 

作为中国民族艺术最具意味的画种之一,写意极强调笔墨,其包容了中国传统文化独特的哲学思想、人文观念和思维方式。在王涛的艺术世界中,笔墨趣味通过几十年的实践深刻链接了“中国现实”与“东方情怀”。其笔下刻画过诸多先贤,富有诗意的语言在塑造名士精神的同时也整体性勾勒了一个文明古国的文化谱系。巍巍人格,可谓历史的铿锵之音。穿越近千年时空,写意精神曾遭遇危机,却因有诸如王涛的存在而具备值得期待的勃兴。

故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直言:其作品汇通古今,既有清新的小写意,又有宏大的历史人物创作,无论大画小画、古装人物还是现代题材,都驾驭的游刃有余。是一位真正具有全面能力和高超素养的艺术家,也是中国当代人物画创作的重要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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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春牛 136*68cm   2015年 

 王涛,曾任安徽省书画院院长,安徽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会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艺委会委员,安徽省文史馆馆员。现任中国画学会副会长,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安徽省书画院名誉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享受国务院授予有特殊贡献的政府津贴。

Q:艺术头条

A:王涛

写意与笔墨

Q:天惊地怪见落笔,始知豪放在精微。您这些年的创作为艺坛带来了久违的大写意精神。在您的理解中,中国绘画“大写意精神”的本核可能是什么?

A:顾名思义,“写意”,就是“写”了一个“意思”,可这个“意思”有人能理解,有人未必能理解,这就难了。我也曾直接将“大写意”理解为“放笔直挥、解衣磅礴”,直到1988年,何海霞先生(长安画派创始人之一,张大千弟子)看了我的画后说:大笔挥挥时要知道精微。这句话我永远记得,自此后,画时我都会反复看,一些老画也会翻来覆去地琢磨,甚至会在若干年后再略似补笔。

大写意带有抽象感,是高度概括下的情感抒发,但精微同样重要。某种程度而言,精微就是收拾,一张好画最后的收拾很关键。但需要强调的是,精微不是画细,也不等同工笔,尤其在人物画里,它很容易被理解成形象和塑造上的精致或精细。

本质来说,不“收”,“放”就没有意义,“天惊地怪”很容易让人看不懂,尤其是当代大写意,存在某种程度上的粗制滥造,这实际是歪曲了中国画的写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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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捧钵图  37*42cm   2017年 

Q:整体看,大写意人物画的未来可能会是怎样的状态?

A:我一直坚持“写意”,但它非常难。当代没有权威,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各自为政。从主题性绘画到个人创作,市场的冲击太大,加上文化方面的诸多限制,形势不容乐观。但回过头来想一想,艺术史上诞生了浩如烟海的艺术家,后人究竟能记住几个?所以又要看的很淡。

可总的来讲,画家还是要努力画出自己想画的那种画,这很重要。特别是对一些细节的深入研究,如题跋、书写、用印、用章、用纸等。

Q:您提及的“难”,应该怎样理解?

A:首要是造型的限制。相较而言,花鸟、山水的抽象因素更多,人物画在这方面劣势明显。尤其当代仍以美感为中心,这就涉及到艺术家对人物结构的把握。笔墨的放松、概括或夸张到最后都需控制好度,这就很难,很多人物画家到最后笔墨还是放不开。

其次是笔墨表现。写意还是要讲究笔墨的概括与趣味,讲究其在宣纸上的渗化,即发挥宣纸在中国画中的独特功能。目前来看,浙派的笔墨代表了二十世纪中国画还是能和明清以来的大写意传统接上气。

我最近在看《吴昌硕全集》,吴昌硕在画画上除书法和精神修养的独到外,还有很多渗透的夸张、概括,看似随意却很有味道。某种程度上,他更具有笔墨或中国绘画形而上的纯粹美感。我想,当代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还是应该多看近现代大师们的经典作品,如徐渭、八大、吴昌硕的画,或许可以从他们的画里悟出一些很有格调的抽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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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将进酒   96*178cm   2018年  

Q:可否简要谈谈您对中国画中色彩的理解?

A:中国画中,色彩与水墨的结合处理是很矛盾的。中国画有三色:赭石、花青、墨,它们有着丰富的色彩感。有时我也用些颜色,我曾经尝试泼色、积色,想为水墨画找寻新的出口,但最后又回归单纯,发现纯粹的赭石在宣纸上就很好看。特别是人物画,过多使用色彩在头像上,很容易变成西洋画,即容易过。

所以,老祖先留下来的中国色彩在写意领域既单纯又丰富,可以无穷变幻。

Q:您作人物,多不过分强调形貌特征,却能“真实画出”对象。可否借此聊聊您作品的基因密码和创作方法论?

A:某种程度而言,形象的高度概括也是追求形而上的一种格调,“平面”里暗藏着摆脱僵化素描的独特描绘方式,但必须能在素描的塑造结构下解放出来。如梁楷的《泼墨仙人图》格调极高,近千年前的审美高度已经让日本人奉其为神。画中人物形象高度夸张,但笔墨的模糊感达到了很高的审美境界,这类写意人物的精神值得我们好好继承。但它在大众审美范围内依然很难被接受,特别是这类上升到真正形而上的,受众面更有限。

现在,我的书案边还放着石恪的《二祖调心图》,画上和尚的脸仔细看有很微妙的素描关系,身体线条的大笔挥就则像极了狂草,灵动激情,很有开合、回旋之感,节奏感掌握的非常好,所以我觉得中国写意画既要融形象于笔墨,用线上也要多吸收书法用笔。我常画古人,事实是借古人的长袍大袖抒发自己的性情与激情,有很多地方可能“不讲理”,以神写形,但这恰恰是在追求一种形而上的。

当下,特别是现实题材的创作,如何进一步找到笔墨与人物造型的关系,再很好发挥笔墨趣味,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继承与创新之辩

Q:您既有名师亲授之机缘,又有多年创作经验,且始终勤奋砚耕,笔健气长亦不顺从惯性。似乎向您讨教“继承与创新”的辩证关系甚为合适。

A:上次我去杭州,特意去了黄宾虹故居,那栋楼现在很漂亮,其实他当年的居住环境并不算好,所以要好好想一想:我们现在画室大了、材料好了,但画却差了。中国画的传承不要讲远,近现代能很好地继承下来就不错了。

现在的艺术家大多都是学西画出身,入校后习国画时才开始思考传统。但“素描”是种有效的观察方法,对把握画面的整体造型和了解人物结构是有优势,尤其是大幅创作,因此优质的素描功底利于学生更高效地结合传统。这个“由西向东”的历练过程我认为是可行的。

传统人物画的传授是师傅带徒弟式,但如果学生有一定的素描和解剖基础,知道人体结构和眼睛转折的透视关系等,自然更容易塑造形象。但需要注意,平面对比关系是我们的优势,过于沉迷素描关系是形而下的,依然要将重点放在笔墨团块、纸张渗化等节奏与韵律的丰富变化。

此外,中国画学习要反复读画,多学经典。笔墨上,我认为写意人物需要花鸟和山水的激发。传统山水技法也可以继承一些近现代大家用墨和用笔的方式。我想,可能还要更多地继承浙派,虽然它距今不过五十年,但依然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仍然是二十世纪中国画发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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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东坡词意图   108*106cm   2018年

Q:您是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首批中国画研究生。今时再忆,您觉得这所学院教给您最重要的是什么?

A:我每次到杭州,都会去潘天寿艺术馆转一圈,每次都有新的体会和感觉。当时的老师,如陆俨少先生、李震坚先生、周昌谷先生、方增先先生等完全是学者,特别是潘老遗留下的学术氛围和谦谦君子的文人格调使我获益良多。

我非常感谢李(震坚)先生。当年我报考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时一个人都不认识。他是通过看到我的画而注意到了我的写意性格,他能看到且如此接纳,千里马多而伯乐少,就是大师风范,这也是中国文人的高贵品质,毫无门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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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荔枝新语  137*68cm   2019年

艺术家的当代素养

Q:当代是没有权威的时代。这对当代的艺术家而言,可喜,亦可悲。身为当代的艺术家,应如何正视自己的历史位置?

 A:我曾说过当代没有权威,是指没有像潘天寿、李可染那样具备学术高度和高贵品格的权威。他们虽是着长衫的文人,却具备雄奇伟岸的时代精神。只不过,这种缺失有一定原因。事实上,当代能看懂写意的人不多,尤其是大写意,受众愈少。如八大山人的画,尺幅那么大,有时就画一只小鸟或一条鱼,格调却很高古,完全可以和毕加索、梵高PK,但我们没有自信,也看不懂,不知道这寥寥几笔是积累了一辈子的修养。所以,大众应该对中国写意画抱有自信,它是抽象的,是感情激越又高度概括的,艺术高度一直在,所以我们还是要坚持写意。

这其中还隐藏着另一个问题。当下,很多文章将“写意”直接等同于才华横溢。但在我看来,写意只是艺术家本身的性格使然,其中虽然也包含着审美追求、学术修养、做人品格等,但最根本的还是艺术家的本性。才情胆识当然重要,写意尤其追求抽象味道、笔墨趣味以及笔墨在生宣纸上渗化之变,但由此就断言才高者方可“写意”则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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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  天地一盘棋  70*139cm   2019年 

Q:2020年这场新冠疫情的影响深刻且恒久。如愿意,可否谈谈这段特殊时期您的生活与创作状态,以及对这件社会事件的看法。

A: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甚至连大门都没迈出。一开始不免有点闷,但后来发觉也蛮好,正好可以利用这段完整时间认真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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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自藏金农书留馀二字 

我现在的画室名为“留余堂”,源自藏有金农题写的一块碑“留余”,这两个字我很喜欢。事实上,到了我这个年岁(77周岁),恐怕是要考虑做减法了,要留一点好东西给社会,尤其是优秀作品。


编辑: 唐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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