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坡下傅抱石
石涛诗意
山势盘纡一径斜,云垂四面日光遮。
清波石打天门雨,红叶船冲洞口霞。
客过魂销悲往事,亭空树老不开花。
当年歌舞人何处?独剩荒台起暮笳。
傅抱石(1904-1965)
石涛诗意
镜心 设色纸本
壬午(1942年)作
89.5×37.5 cm
题识:山势盘纡一径斜,云垂四面日光遮。清波石打天门雨,红叶船冲洞口霞。客过魂销悲往事,亭空树老不开花。当年歌舞人何处?独剩荒台起暮笳。壬午立夏读清湘《过凌敲台诗》写此,并拟上人笔意。抱石。
钤印:抱石、印痴、苦瓜诗意、抱石斋
裱边:
傅二石(1936-2017)题:傅抱石作《过凌敲台》诗意,此图于一九四二年作于重庆,其题款上有言“并拟上人笔意”,故笔墨风格上此图有更多石涛特点,画家十分崇敬石涛,作过许多石涛诗意画像。此帧以石涛之笔意写石涛之诗意,当属较为罕见也。傅二石拜观并敬题。钤印:傅二石
萧平(b.1942)题:抱石师清湘过凌敲台诗意图真迹,作于一九四二年,其笔墨亦取清湘意,枯润相间,章法似又参照王黄鹤,繁复迂回,奇趣叠生。以石涛笔意写石涛诗意,正是现实其时之追求。戈父萧平拜识。钤印:戈父、萧平之
出版:
《金刚坡下·傅抱石》,第30页,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9年。
来源:
原为欧洲私人收藏。原藏者为欧洲外交官,约上世纪五十年代得之,后留赠其孙辈。
RMB: 3,800,000-5,800,000
1938年,傅抱石应郭沫若之邀,进入国民革命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工作。1939年4月辗转到达重庆,寓居在重庆西郊金刚坡下,直至1946年10月回到南京。在重庆的这几年是傅抱石绘画创作的高峰时期。一方面,家人因抗战全面爆发而几经流离,终能团聚一处,使得傅抱石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绘画上。另一方面,战乱令所有学术机构的图书馆散落各地,且因场地等因素的限制无法提供较为完整的研究资料,致使傅抱石相关的研究难以大范围的开展,只有借用笔墨抒写胸臆。
在《壬午重庆画展自序》中,傅抱石写道:“金刚坡为中心周围数十里我常跑的地方,确是好景说不尽。一草一木、一丘一壑,随处都是画人的粉本。烟笼雾锁,苍茫雄奇,这境界是沉湎于东南的人胸中所没有所不敢有的。这次我的山水制作中,大半是先有了某一特别不能忘的自然境界(从技法上说是章法)而后演成一幅画。……并且,附带的使我适应画面的某种需要而不得不修改变更一贯的习惯和技法,如画树,染山,皴石之类。个人的成败是一问题,但我的经验使我深深相信这是打破笔墨约束的第一法门。”金刚坡时期的傅抱石迅速完成了风格的定型,这得益于他对传统的潜心研究和对巴山渝水的感情。“抱石皴”粗放中蕴含精微的异常风格令世人耳目一新,引来艺坛的瞩目。
傅抱石一生最崇拜的画家便是石涛,视石涛为“震惊世界的中国民族艺术家”,“由他的艺术中可以变化出‘兴奋’与‘前进’的力量。”其致力于石涛研究,前后长达十数年。早在傅抱石就读江西省立第一师范的时候,就对石涛的《苦瓜和尚画语录》及其题画诗展开了研究。1933年傅抱石在日本留学期间发表了《苦瓜和尚年表》,此后又陆续完成了《石涛生卒年考》、《丛考》、《再考》、《三考》等研究文章。自1937年开始,傅抱石又孜孜不倦的收集、整理石涛散佚的题画诗跋,精心考订,去伪存真,辑录完成700余首的《大涤子题画诗跋校补》,探寻石涛的艺术思想和艺术踪迹。直至1941年在重庆完成了《石涛上人年谱》。在《石涛上人年谱自序》中,傅抱石尝谓:“余于石涛上人妙谛,可谓癖耆甚深,无能自已。”所以,傅抱石通晓石涛诗文,对石涛内心世界也有独特的领悟,可谓心心相通。因此,傅抱石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石涛诗意进行创作,尽力诠释石涛诗的精神内涵。1941年,傅抱石还特地精心刻了一方“苦瓜诗意”的自用印,专门盖在石涛诗意画作品上。
在石涛研究的过程中,傅抱石酝酿表现石涛一生的“史画”陆续画出了诸多石涛题材的作品。“至关于明清之际的题材,在这次展品中,以属于石涛上人的居多。这自是我多年来不离研究石涛的影响,石涛有许多诗往来我的脑际有许多行事、遭遇使我不能忘记。当我擎毫伸纸的时候,往往不经意又触着了他。三月间,本企图把石涛的一生,自出湘源,登匡庐,流连长干、敬亭、天都,卜居扬州,北游燕京…以至于死后高西塘的扫墓,写成一部史画,来纪念这伤心磊落的艺人。为了种种,这企图并未实现,但陆续地仍写了不少。如《访石图》、《石公种松图》《过石涛上人故居》、《张鹤野诗意图》、《四百峰中箬笠翁》、《大涤草堂图》、《对牛弹琴图》、《石涛上人像》、《望匡庐》、《送苦瓜和尚南返》……十余幅。其中大部分是根据我研究的成果而画面化的,并尽可能在题语中记出它的因缘和时代。”(《壬午画展自序》)通过石涛史画和石涛诗意画的创作,傅抱石心摩手追,完成了与石涛心灵上的时空对话。
这件《石涛〈过陵歊台〉诗意》作于1942年5月,此时,傅抱石正埋首准备作品参加“壬午重庆画展”之事。凌歊台,又作陵歊台,是安徽省当涂县城关镇古迹,位于安徽省当涂县城关镇(姑孰),在黄山塔南。相传南朝宋武帝刘裕所建,南朝宋孝武帝刘骏筑避暑离宫于其上。画面中山石迂回,正合诗中“山势盘纡一径斜”之意。画法上亦师石涛,全画以水墨为主,间施少许花青。画家以淡墨、淡彩轻然远山,近山、坡石做较细致的点染和皴擦,那种以轻微渲染来冲淡山体轮廓线的实验性表现方法得到了强化,真实表现出岩石的质地肌理,已不再是传统山水画中所常见的笔墨样式。其笔墨亦取清湘意,枯润相间,章法似又参照王黄鹤,繁复迂回,奇趣叠生。以石涛之笔意写石涛之诗意,这在傅抱石的作品中是比较罕见的,也正是此一时期傅抱石的追求。可谓吃透了石涛毕生经历的颠沛哀乐、参破了其诗句片言只字所流露的感情,是傅抱石苦心经营所得。
高克恭『即事』诗意
傅抱石(1904-1965)
高克恭『即事』诗意
立轴 设色纸本
83×40.5 cm
题识:古木阴中生白烟,忽从石上见流泉。闲随委曲寻源去,直到人家竹屋边。抱石写房山诗。
钤印:抱石、新谕傅氏、抱石斋、新谕
出版:
1.《艺海钩沉—西南五省(区)文物商店藏品图录选》,第142页,四川省文物商店等,1991年版。
2.《翰海二十周年精品录》(书画卷),第238页,文物出版社,2014年版。
3.《金刚坡下·傅抱石》,第36页,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9年版。
来源:
云南省文物商店旧藏。
RMB: 3,500,000-4,500,000
大德八年(1308)夏天,高克恭自江西至苏州,过虎丘,朋友子敬携卷请他题诗,“俗客以恶酒相挠”,作诗不成,遂写了这首途中所作《即事》诗:古木阴中生白烟,忽从石上见流泉。闲随委曲寻源去,直到人家竹坞边。
傅抱石《高克恭〈即事〉诗意》约作于1942年,时傅抱石寓居在重庆西郊金刚坡下,直至1946年10月回到南京。
《高克恭〈即事〉诗意》描绘的是一位策杖高士,在深山古树中行吟,林中云烟缭绕,潺潺泉水从山石中流出。高士顺着流水去寻找源头,“直到人家竹坞边”。画面完美的阐释了高克恭《即事》诗意,傅抱石“以其自身的审美体验对诗人主体体验的融摄”,通过他对诗歌蕴意的理解,将抽象隐晦的诗歌意像转换为具体形象的视觉图像,正是苏轼所言的“文以适吾心,画以适吾意”,将画中物象与诗文情景相互交融,从而达到中国古代艺术“言有尽而意无穷”和“立象以尽意”的境界。
《品茗图》
《后宫词》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后宫词
镜心 设色纸本
乙酉(1945年)作
69.5×34.5 cm
题识:斜倚薰笼坐到明。乙酉初夏日。傅抱石重庆西郊金刚坡下。
钤印:抱石大利、其命唯新、乙酉
鉴藏印:瑞秀楼珍藏书画之印
裱边:
傅二石(1936-2017)题:斜倚薰笼坐到明,为先父抱石所作唐人诗意画。一女子思念远方亲人,倚炉等待直到天明。图中场景简单,只薰笼烛台与坐毯,画家着力描写女子内心世界,女子面容姣好,却神情有些暗淡,其时已离天明不远了。此图的感人之处在于万籁寂的环境和女子波动不息的内心,画家以其生花妙笔画出了诗的妙境也。傅二石敬题。钤印:傅二石
萧平(b.1942)题:傅抱石先生一九四五年作唐妆仕女真迹妙品。先生于古铜器间置淡妆仕女,极具古秀之趣。仕女衣纹线描挺劲连绵,细若蚕丝,非高手莫能也。辛卯(2011年)立秋后三日,关于石头城寓所。戈父萧平。钤印:萧·平
展览:
“现代中国画开拓者——傅抱石大型艺术展”,炎黄艺术馆,2011年9月6日—10月25日。
著录:
《傅抱石年谱》(增订本),第148页,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版。
出版:
1.《现代中国画开拓者:傅抱石》,第66页,人民美术出版社,2012年版。
2.《所谓伊人一傅抱石仕女画集》,第98页,译林出版社,2014年版。
3.《金刚坡下·傅抱石》,第288页,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9年版。
来源:
驻华法国外交官田友仁(Mr.Hugues jean de Dianous,1914-2008)旧藏。1942年壬午画展后,傅抱石画名益盛,特别是外国驻华友人,纷纷以结识傅抱石为荣,并向其订制画作,其中尤以田友仁先生为代表。田友仁是驻华法国外交官,因其对汉学与中国文化有深入研究,并得其于1930年抵华,能操流利国语的夫人爱明女士从旁协助,田氏得以结识其时中国文艺界人士,并与傅抱石先生关系最为密切。其藏傅抱石多且精,冠绝欧洲。
RMB: 3,000,000-5,000,000
以唐人诗意入画是傅抱石创作的特色之一。这件作品取意自白居易《后宫词》,傅抱石取材白居易诗的作品,以《琵琶行》最为常见,《后宫词》较为少见,仅见于1948年的《唐人诗意册》中一开。
白居易《后宫词》的主人公是一位不幸的宫女,她一心盼望君王的临幸而终未盼得,一夜辗转难眠。全诗由希望转到失望,由失望转到苦望,由苦望转到最后绝望;由现实进入幻想,由幻想进入痴想,由痴想再跌入现实,千回百转,倾注了诗人对不幸者的深挚同情。诗人借宫女怨词以喻未遇明主赏识的抑郁之情。尽管彻夜未眠,独坐到黎明,仍然得不到君主的临幸,这无疑与知识分子空怀报国热情,却无报效途径的苦闷心情如出一辙。对照画家写成此图的时间,正值抗战末期,期盼早日胜利的又对前途一片茫然的心情夹杂在一起,傅抱石笔下所描绘出的无疑是借古意抒今情。
画中宫女席地而坐,背倚薰笼,身旁烛台剩残烛一小截,点燃已久,即将天明。宫女垂首,微向前倾,凝眸前视,但双目乏神,跟前却无一物,茫然无绪。宫女一手拈罗巾,一手垂袖,分置膝上,似枯坐多时,如“老僧入定”般,屏息动作,一切都自“坐到明”之意而生。画中无论布局、用笔及设色都非常细腻,经营之妙尽在不刻意间显露,画面空疏清冷,营造出了一种幽怨寂寥的氛围。一方罗巾,一小截残烛,点出了主角的心情及时光的流逝。全画用色素雅,以淡赭淡墨为基调,仅靠几点殷红提亮画面的色彩,但其古艳不妖,与周遭的色调自生和谐。运笔尤其见工致,线条爽利,见于衣袖的处理如春蚕吐丝,绵延不绝,曲折迂回,尽显一文曲叠复摺的起伏,用心细意处,足见傅抱石严谨的创作态度。